魑魅魍魉，莫能逢之。
异世大魔王X返祖小狐妖
Chapter 6 地狱之门，开启
张小凡套好陵越的衬衫牛仔裤下楼，丁隐、涵素、陵越、屠苏都围在已经掉漆的八仙餐桌旁，等他开早饭。
小凡挨着丁隐坐下，陵越为他盛好热粥，涵素夹一块泡菜萝卜放他碗里，“来来来大迷毛，尝尝，我从重庆老家背来的！”
张小凡尝一口，滋味倒真不坏。就着泡菜喝掉半碗粥，心里终于定下来，“掌门，那个普智和尚到底什么人？”
涵素放下筷子，抹了抹嘴，掏出手机点开一个微信群，“喂喂喂都醒么？辣个瞧见普智喽？”
陵越解释道：“普智是天音寺高僧，传闻其佛法修为极高，不日或可修成正果。”
张小凡摇摇头，实在不像高僧的样子。
屠苏突然想起什么，忙说：“传闻他还痴迷收集噬血珠。”
张小凡闻言看向丁隐，后者眼神涣散，黑眼圈快掉到粥碗里，显然没听他们的谈话。小凡推推他，“不然你上去睡？”
“吃完睡。”
“嗯······关于噬血珠，你不在意？”
“不SB到揣着在我面前得瑟，我就不在意。”
张小凡：“······”
陵越和屠苏对视一眼，难道肇临!
嗡嗡嗡——
涵素掌门的微信群哗啦啦来了许多消息。
我是芙蕖儿：掌门掌门，小道消息说他疯了，快有一年没回门派了。
小环爱吃糖葫芦：半年前那秃驴跟踪妙姐姐，被我当场抓住，逃了。
大竹峰茹师娘：他上个月来我这里买草药，还未给钱。
蜀山周轻云：哎我跟大家说，别传给我们丁长老知道，他好像又在捣鼓噬血珠了！
涵素自然是将这些语音外放的，之所以全是女生——因为这是他的妇女之友群，爱八卦是女人的天性，只要打入她们内部，再不愁打听不到消息，只不过这次谈到最后——
张小凡、陵越、屠苏：“······”
丁隐放下粥碗，直接取过涵素的手机，“轻云，我在。”
蜀山周轻云：啊啊啊啊啊啊，长老我去练功了，我什么都不知道！
似乎不需要再深究，结合小凡所见，普智确实不再像正经佛门高僧，恐怕是研究噬血珠走火入魔了。小环说他跟踪妙公子或许是想下毒手，以噬血珠噬取修士气血道行。此间再去青云山大竹峰求药疗伤或者助长修为，也能说得通。这样来推测，他杀害肇临的可能性实在太大了。
只是，明明就是他将一颗噬血珠给了三岁的张小凡，现在又来抢，是什么意思？
几人都想不明白，而实际上关系最密切的丁隐却一点没思考，满足地吃完早饭站起身，轻飘飘往楼梯晃去，回笼觉最重要。
张小凡枕着胳膊趴在饭桌上思考人生，现在他可吓得连学校都不敢去了。拿出手机正想让曾书书帮他混个点名啥的，突然铃声响起。
来电显示：母上大人。
哎呦，张小凡一哆嗦，还没想好怎么跟二老解释宝贝儿子变狐狸精的问题——
“喂？妈我正要上课呢！“
“你今儿上完课回家吃饭啊。”
“怎么啦？又不是节日又不是谁生日，你不会都给我安排相亲对象了吧，我这才大一！”
“美的你！还记得小时候送你珠子的大师不？他今儿来啦，说是特地看看你。下了课就回来啊！”
啪嗒——
张小凡的手机落到桌子上。
“丁大哥！”
刚走上楼梯的丁隐打着哈欠转过头来，“又怎么了？”
“普智——他现在在我家！”
涵素、陵越、屠苏哗得站起来。
小凡跑到丁隐面前，猛地抓住他胳膊，“他会不会对我爸妈——”
丁隐异常镇定，他摸了摸小凡的脑袋，“我去看看。”
张小凡疾跑回桌边，哆哆嗦嗦地拾起手机给丁隐发自家地址。他家在城西，距离此地城东大学城，开车最快也要近一个小时。
所幸魔尊丁隐在人道穿梭，不必非得用交通工具的。
他的周身忽现一团血雾，逐渐将他包裹吞噬，在彻底消失前他说:“你们都别去，等我回来。”
血雾消散无踪，丁隐已凭借自己的魔尊力量，开启异世之门，这是赶去小凡家最快的办法。
可是他最后的警告，小凡根本听不进去，天墉三人也听不进去。
涵素：“普智怎样都是我修道中人，闹出事也该由我们解决——陵越屠苏，你们快回昆仑请紫胤！”
张小凡心中默念：搬救兵——那意思就是你解决不了——还去昆仑，那是哪儿?新疆？这一来而去不得十天半个月？还能救急？
下一秒，涵素的手掌拍到小凡肩上，“大迷毛，你想赶回家，我陪你去。”
张小凡欲哭无泪，“我是想啊，你们这儿滴滴打车能开进来么？”
陵越：“开不进来。”
张小凡：“······”
涵素：“我有车啊。”
屠苏：“掌门你那车还能用吗？”
“怎么不能？”
涵素从后院开出一辆灰色桑塔纳2000。
张小凡急忙打开副驾驶，坐进去一看手掌，一层灰——合着车是黑的，灰是真灰。
“能开么？不然您送我到路口，我打车······”
嗡——
老爷车特有的引擎声呼哧呼哧，张小凡觉得整个车身都在颤抖，然后涵素一脚油门猛踩，誓有开飞机的架势。
“大迷毛，安全带系好了，我可是老司机！”
“哎！您是中华人民共和国发的驾照么！”
“还真不是，我学车那会儿，南京还是首都。”
“······”
一个小时后，老爷车在张家别墅停下，小凡晕乎乎爬出车子，只觉五脏都要被抖出来。
而涵素不愧是民国老司机，气不喘心不跳，甩着他一头白发就往张宅冲。
张小凡开门进去，觉得很不对。
太安静了，就算他爸去单位没在家，他家母上大人就是一个人也能弄出整幢楼都能听到的声音，无论她在干什么。
而且，丁隐呢？他应该早到了啊！
他扯子嗓子叫：“妈！”
没有人回应他。
不好的预感更强烈，他不敢多想——但是一丝怪味钻进他的鼻子。
是生物腐烂的味道，从厨房传来。
打开厨房门，张小凡终于放下心来，母亲正坐在里面，背对着他。
“妈你又捣鼓什么黑暗料理，臭死了。”
张母闻声，身子一震，接着她的头缓缓转过来，像是卡帧那样，一顿一顿。
张小凡突觉一阵寒风吹进他的毛孔里，汗毛不自禁全竖起来。他无法再骗自己，他的妈妈确实太不一样了。
突然，他的眼睛被人蒙住，是涵素。
“小凡！别看！”
“不！她是我妈，是我妈！”张小凡拼命去扒涵素的胳膊，涵素却不放手，任凭张小凡在他身上又抓又挠。但他实在挣扎地太厉害，涵素不得不死死抱住他。
“小凡，你别看，我给她超度。”
“超什么度！你个老神棍！我妈刚还给我打过电话，我妈什么事也没有！你放开我！”
涵素维持着姿势，经文幽幽传入小凡耳朵。
“十方诸天尊，其数如沙尘，化形十方界，普济度天人······”
经文自涵素口中吐出，连绵成一道淡金色光带，一直钻进张母的身体，激出一团黑气，从她的天灵盖溢出。
她绝不再是张小凡眷恋的母上大人，看上去已经死亡超过两日，秋暑之热，尸身已经开始腐败，血水从五孔渗出。并且，她绝对是在极度的恐惧和痛苦中死去的，嘴巴大张到扭曲，眼睛瞪到几欲撕裂眼眶。
刚才给张小凡打电话的绝不是她，或许是——
涵素皱起眉头，张母尸身上只残留一缕散魂，她的魂魄是被人生生抽离了，而且绝不是正道之法——
是地狱道！
张小凡不再挣扎，他痛哭出声，“求求你掌门，让我见我妈最后一面好不好？”
他的眼泪顺着涵素的手掌一直往下滴。
度化经已经念完，涵素放下手掌。
张小凡噗通跪倒在地。
母亲微笑着，一如往常温柔和善，保养很好的面容尤可见年轻时的姿色。
她微笑着，仿佛在说：“快去上学，回来给你做好吃的。”
但她只是笑着，无声无息，整幢房子只能听见张小凡的眼泪砸在地板上，滴答滴答。
时光如流水，滴答滴答，流过是悄无声息，再不可寻。芸芸众生在时光中匆匆而过，连一滴尘埃也不曾留下。
“妈——”
张小凡叫完最后一声妈，他的妈妈立时化作一缕青烟，连同尸身与灵魂，永远消失。
他还有好多好多话没有说，他想说我会乖乖的，用功读书，找个好工作，让您二老安享晚年。
但是再也没有机会，没有机会说，更没有机会付诸行动·····
他抬起头来，问涵素：“这是怎么回事？丁隐呢？为什么他没有保护好我妈？”
涵素摇头，“你母亲已经死去两日了。”
“不可能！她刚还给我打电话。”
“那是你母亲被控制的魂魄。”
张小凡握紧拳头，“是——谁——”
“地狱道。”
涵素话音一落，突然楼梯上传来咯啦咯啦的声响。
他忙打开厨房门冲出去，张小凡也跟出来，但他只来得及看到楼梯上有个人影，便立刻被涵素推回厨房。
涵素掏出一道黄符，往厨房门上一拍，张小凡便再也打不开。
“掌门你快放我出去，那好像是我爸！”
“他已经不是你爸了。”
“什么——意思？”
“他已被炼成僵尸。”
张小凡一时反应不过来，“什么——僵尸？”
“就是你知道的僵尸！”
张小凡一屁股坐在地上。
我妈，没了。
我爸，僵尸。
我，狐狸精。
他连哭都哭不出来，他只觉得这一切恐怕都是一场梦，现在他只想睡过去，只想睡醒世界就会变成原来那样。每天上课下课，跟曾书书插科打诨，周末回家，听老妈唠叨，看老爸炫耀新养的多肉。
但是，一个熟悉地声音传来，提醒他这个残酷的现实。
普智：“张小凡，看我给你的礼物，地狱之门——”
门外格拉格拉的声音逐渐增加，越来越多的脚步声，极钝重，像是走路的人没有抬腿，每一步都直直跺下去。
只听涵素道：“你竟堕落至此！”
普智的狞笑直冲天花板，“天墉掌门，今天你就可以加入他们了哦。”
他们？是什么？
张小凡不知道，但是下一秒他就知道了。
普智飞过来一张凳子，将厨房门击得粉碎，可是涵素的符咒发挥作用，门碎片一点没有飞进厨房，伤害不到张小凡。实际上，除非此刻有天墉道法解开封印，谁也进不来。
但是张小凡可以透过破碎的门，清清楚楚看清外面的世界。
外面的世界，正如地狱。
涵素被密密麻麻的僵尸围住，首当其冲的正是小凡的父亲，他还穿着小凡最熟悉的深蓝色西装，仿佛刚下班回来。但是他的面色灰败，神情狰狞，小凡知道，那已经不是他的父亲了。
涵素在包围中回过身来，将一个物什扔向张小凡。那是一个玉牌，冲破结界封印，掉落在小凡怀中。
涵素向他笑道：“大迷毛，给陵越那瓜娃子，以后天墉派就是他的了！”
张小凡揣着玉牌，他努力忍住眼泪。
老神棍！别说这种话！你不知道自己在立FLAG么！
你不要！不要——
只见涵素飞至半空，双手飞快结了几个打印。
“你们得不到我的身体！”
普智见状大骇，忙向窗外飞去。
那些僵尸也露出惊惧之色，纷纷向楼梯移动，想要逃回那扇打开的地狱大门。
但是涵素的身体迅速透明，接着一阵强光爆开。
张小凡强撑住死不闭眼。
他清楚看到，涵素变成了漫天流火，火星洒落到僵尸身上，那些怪物发出刺耳地惨叫声，接着纷纷化作黑烟，黑烟颤抖扭曲着，地下又忽现一张大手，掌心纹路清晰坚韧，那是涵素的手。
五指并拢，所有黑烟被收入掌中，凄厉地叫声此起彼伏。
大概过了几分钟，手掌也渐渐透明，直至彻底消失。
张小凡瘫坐在地上，他在结界内，毫发无损。
可是他觉得自己从里到外都坏掉了。
他抬头，呆愣愣地盯着天花板。
丁隐，你在哪里？
他们都死了，我妈死了，我爸死了，掌门也死了，你tm在哪里？
你不是说，不会让人欺负我的么?