副标题一句话剧透哈哈哈
本来写好了大纲想写长篇,一看脑洞圌开这么大,长篇估计遥遥无期,算了,翻出来做贺文吧。白色情人节啊!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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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一篇 寻香
宁致远第一次见安逸尘,几把他当仇人。
在宁府院子里,乌压压站了一排丘八,张启山的。
他以为这新上任的张圌军长也是来讨军饷的,怒目圆瞪,宁老爷都拖他不住。
张大佛爷不跟小孩儿一般见识,拍手叫一人出列。
出列的军官长得眉清目秀,好看得很,在一群歪瓜裂枣中,实在打眼。宁致远其实一进门就瞧见他了。
佛爷说:我这位军医是留过洋的,给另公子瞧瞧,或许有法子。
安逸尘这便成了宁致远的私人医生。
1938年春,战火还没烧到长沙,学堂里的学生们却已按耐不住,天天嚷着救国。
宁公子是不为所动的,这国亡不亡,皇帝由谁当,他没兴趣,也管不着。那是丘八们的事,不是他温柔乡里的宁少爷该愁的。
宁家是本城第一大香户,几乎垄断整个西南香届。宁老爷只得他这么一个宝贝,宠得上天。香户的公子,大观园里长大,风流潇洒,就算闹得沸反盈天,也没人敢管。
宁老爷也狠过心,打过几次板子,然而不出一天,又巴巴着去给亲儿子换药,好说歹说着哄。
整个长沙城都以为宁家小霸王是没人能治了,哪晓得杀出个安逸尘来。
安逸尘斯斯文文,只背着个药箱,隔三差五往宁府跑一趟,却不知用了什么法子,居然让小霸王安生下来。
安医生给宁公子治病,娘胎里带出来的痼疾。
香户大少,那高圌挺俊秀的鼻子,居然是个摆设。
宁致远从小鼻子失聪,宁老爷曾告诉他,其实每个人都有独一无二的气味。
他迫不及待地想治好鼻子,他想闻闻安逸尘身上是什么味道。
应该不是花香,那是女人才有的。
安逸尘,他闻起来,应该是松木,是暖玉,是白雪消融后的土地,是世间最温柔纯净的东西。
然而安逸尘最终还是成了宁致远的敌人。
他初到宁家,受张启山嘱托,治好宁致远的鼻子,宁老爷才能心甘情愿地多捐军饷。
再之后,又受张启山密令,宁家传世香谱里藏有秘密,党国需要。
强取豪夺会损害党国形象,安逸尘领命,从宁致远嘴里套出话,借留宿之名,夜探书房密室,把香谱盗了出来。
张启山没收到香谱,安逸尘把它交给了自己的父亲——小雅太郎。
没有硝烟,也是战场。
宁氏香谱中含有秘方,是日方制造生化武器的关键。党国不过是截获电报,才知晓这次秘密行动,而行动一开始,就是安逸尘负责的。
他是日方特务。
宁致远恨透了他。
可是最终,他还是没能闻到安逸尘身上的味道。
他也不想闻了,鬼子的味道,必然是令人作呕的腥臭。
第二篇 探墓
张大佛爷闻名西南,因他府中有尊大佛。传闻本领通天,能使阴兵借道。
他十来岁就跟了东北王圌征讨八方,明面上是保定名将,实际这个发丘中郎将的身份,也不算秘密。于是到长沙不久,便成了九门提督之首。
他这一次操圌起老本行,原本是不想要带陈深的,墓中凶险,一个刚毕业的小军官,如何下得。
陈深,黄埔十二期毕业,在淞沪战场上受了伤,他初到张府,是养伤的。
汽车从重庆直开到张家门口,陈深下了车,右胳膊还吊着,向张大佛爷颔首,启山兄好。
他生得白净,发色浅,额头上耷着几缕细软的刘海,声音也是江南人典型的软濡。张启山不禁怀疑副官报告的资料——战场上陈深被围困,一个人干掉三十几个鬼子,从死人堆里捡回条命——这实在跟眼前人对不上。
然而他和陈深都知道,养伤是借口,甚至带来的任务,拿取宁家香谱,也不过是顺带。
陈深是中统派来监视他的。
张启山从东北来,带一帮自己的亲兵,要命得是,他还姓张,上头自然是不放心的。
陈深确实有能力,香谱已经被安逸尘交到小雅太郎手上,他使出种种手段,硬将香谱抢了过来,只是最后关头,被个女共圌党截去,并还受了一枪。
重庆方面大为光火,张启山将责任担下来,降职处分。
内部风声四起,说他通共,张大佛爷浑然不在意,整日待在府里,照顾陈深。
新伤加旧伤,陈深受了大罪,在房间里养足一个月。
这一个月,是张大佛爷最快活地一个月。
他逐渐知晓,陈深还会吹口琴,还会理发,理得还挺好。
陈深说,如果没有战争的话,我就想当个剃头匠。
张启山觉得,开个发廊,也挺不错。
一个月后,将功赎罪的机会,矿山人形墓,日本人没抢到香谱,动起古墓的主意。
这墓张启山是知道的,里头的东西来历不明,二月红家长辈曾下过,死伤惨重。
可是他必须赶在日本人之前动手,于是找齐九门好手,带着自家亲兵,但是陈深却非要跟着。
上峰让你来监视我,没让你同我一起送命啊。
可是陈深的犟脾气上来,他发起狠,终于让张启山想象他打鬼子的模样。
只好带着一起去,嘱咐好,跟在我身侧,寸步不离。
墓穴足有三层,最上面清初,中间是西汉,底层是西周。
清墓不险,金银财宝颇多,张启山知道陈深还挺爱钱,然而他一个没碰。张家亲兵听不到命令,也不敢碰。九门里有年轻人,市面见得少,起了贪念,伸手去拿,便把命送给了阎圌王爷。
西汉墓不凶,曲曲绕绕,三棺三椁,里头是实实在在的干尸,未化成粽子,然而机关遍地,牺牲了几个兄弟后,众人直接掉到底层西周墓。
西周墓却是又凶又险,他们料想其中能吃人的“头发”便是日本人想要的“生化武器”,这鬼东西可带不走,陈深出主意,把墓穴炸了,不让别人进来就好。
到底一帮土夫子,心疼祖圌宗玩意儿,张大佛爷考虑良久,还是决定照陈深说得做。
返程途中遇上日本人,双方火拼,张启山护着陈深,陈深却回过来救他一命。
到底是党国的优秀小军官。
也不对,该是共圌匪的好同志。
张启山心甘情愿地通共,通的自然不是那个抢香谱的女共圌党,却是陈深。
他早知道那女人是陈深的上级,从头到尾,都是一场戏。
他却配合演出,他想,这场戏永不散场才好。
可惜,是场折子戏。
第三篇 涅槃
宁致远没想过还会再遇安逸尘,更没想过,安逸尘救了他全家老小的性命。
安逸尘也没想过,认贼作父这种戏码,当真落在自己身上。
他其实是中国人,被小雅太郎欺骗利用。
战场上与张启山对峙,他临阵倒戈,负了荆,去请罪。
张启山不计前嫌,托他回长沙,协助陈深。
张圌军长听闻一番令人震惊的战论,心中十分不安。他本该是长沙城的保护神,却在这时刻被派往西南战场,是故意支开,也是前线吃紧,军令不可违。
陈深还在城里,奋力斡旋,不放过一点机会。
安逸尘回到长沙,联系不上陈深,心知不好,赶到宁府,跪在院里,任由宁致远的鞭子抽在他身上。
他没有解释一句,只求宁致远——快走,带着全家老小,离开长沙城。
这要求毫无来由,而且宁老爷还躺在病榻上,如何走得。
可是皮开肉绽的安逸尘直到痛晕过去,仍求着宁致远离开长沙。
宁致远终于听他的话,雇了汽车马车,带一大家子回乡下老家。
就在他们出城之后的当天夜里,长沙大火滔天,千年古城,毁于一夕。
安逸尘刚醒,就吃了宁致远一巴掌。
你们的人做的?
我是中国人,不是日本人,不过,火是中国人放的。
焦土计划。
宁致远质问他,为什么不通知全城?
引起混乱,我们还怎么逃?
宁致远抬手又是一巴掌。
怎么可以?
抛弃那些父老乡亲,独善其身!
长沙再不是宁致远的温柔乡,家宅没了,铺子没了,戏院没了,学堂也没了,一切都化作焦土,成为历史洪流中的一粒尘埃。
覆巢之下,安有完卵。他心里早有了准备,只是没想到,这一切不是毁在鬼子手里,却是毁在自己人手里。
多么可笑?
这就是战争么?
这才是战争么?
报纸上,那些人致歉,默哀,说众志成城,打退了鬼子,再重建我们的家园。
宁老爷没等到那一天,腊梅花开的时节,撒手去了。
十七岁的宁致远不再是大少爷,他扛起了整个宁家。
他想,家园是不可能在它的毁灭者手里重建的,他找到了信仰,他相信这条路,才能回到梦中的长沙城。
第四篇 麻雀
陈深再次看到安逸尘的名字,在76号的名单上,军统特务,点名除之。
他没能阻止火烧长沙,接上级通知,辗转到上海,投奔一位淞沪会战时的战友,毕忠良。
极司菲尔路,76号,到底是座小公馆,一院子艳圌丽的玫瑰花,然而满身毒刺。
组织上给他的新代号,麻雀。
安逸尘进入76号,是大大方方地走进,前来投诚。
毕忠良老奸巨猾,头发梳得光亮,眼光也透亮。
安先生人中吕布,我这小庙,恐怕委屈了你。
76号的特务也不是吃干饭的,三两下将安逸尘底细查得八圌九不离十,连他和陈深那星点联系,也一并查出来,上报毕忠良:
安逸尘原是日本特务,养父小野太郎死后,被张启山所降,后又被军统招募。在长沙时候,与陈深有些许接触。
安逸尘装作不认得陈深,陈深却转头就跟毕忠良掏了心。
我离开长沙那会儿,他还是张启山麾下军医,居然进了军统。真是人生何处不相逢,我以为中统不好混,原来戴老板的钱也不好拿。
毕忠良自然是不相信安逸尘的,他其实连陈深也不相信。
这世道,想活着,只能信自己。
可是陈深救过他的命,安逸尘与日本人好歹有些关系。而且在毕忠良看来,这两个年轻人与自己一样,都想在乱世活命。
命只有一条,得好好活着。
安逸尘当然是诈降,为了“归零计划”。麻雀收到的新指示,也是“归零计划”。
在陈深帮安逸尘扫过一次尾后,两人迅速达成小规模国共合作。
谈及长沙,安逸尘说:其实军座一直很挂念你。
陈深不回答,反问他:宁家小霸王怎样了?
安逸尘叹口气,不愿再说。
陈深很快看到了宁家小霸王,在米高梅舞厅。
宁致远长大了些,学人家梳个油头,西装革履,颇讨姑娘喜欢的小白相,混得如鱼得水,连陈深都自愧不如。
可他也就泡姑娘的本事比陈深略强些,其他业务能力实在够差,漏洞百出,害得陈深一路给他擦屁圌股。
原来他就是“魔王”,周旋在生意场里,为组织提供药品和资金。
陈深想着宁致远和安逸尘的业务能力,感叹果然不是一家人,不进一家门。
终于还是惹了大货,安逸尘窃取归零计划失败,被毕忠良抓圌住。
宁致远知晓,急昏了头,居然疏通日本人,带着金条来保安逸尘。
魔王这一出,一时间让毕忠良摸不着头脑,为陈深争取了时间,偷龙转凤,成功取得归零计划。
但是他们无法离开上海这座孤岛。
紧要关头,张启山突然出现,借了军界和黑道两边势力,将三人救出上海。
第五篇 黎明
1946年6月起,战争全面爆发。
安逸尘仍为军统效力,宁致远继续地下工作。陈深回到军队,心中只盼望不要见到张启山。
昔日战友,今日敌人,沙场再见,各自为主。
安逸尘被逮捕,宁致远不听陈深劝,耗尽心力去寻他,向组织承诺劝降。
他心里其实知道,能保得今日,难保得明日。
安逸尘做过日方特务,又做军统特务,还潜伏过76号。死在他手上的中国人,比日本人还多。他又无兵权,从始至终不过是别人手里的剑,便是劝降,有何用处?
再做特务?三易其主,也没人敢用。
如此利剑,落到别人手里,难免日后伤己,实在不如折断了好。
安逸尘在牢底见到宁致远,大怒,你来做什么!
再不是旧时上海,宁致远为救他,拖出日本人来挡枪。
如今是在自家地盘,与被俘特务纠缠不清,是自己往枪口上撞。
宁致远却笑盈盈,将提篮放下,取出几盘菜来。
都是湘菜,红绿剁椒堆了满盘。
当年在长沙,宁致远还是大少爷时,常留安医生吃晚饭。安逸尘吃不惯辣,一筷子便出一头汗,宁致远笑他,又往他碗里夹最嫩的鱼头。安逸尘明明辣得都说不出话,却不拒绝,只要宁致远夹过来的菜,他都吃下去。
如此过去多年,安逸尘越发吃不得辣了,才入口,就辣得流下泪来。
都说命如流水,人如浮萍,漂浮流转,全由不得自己。
安逸尘这一辈子,从来没得选。
宁致远命好,生来就是大少爷,之后又站对了边,这几年虽然危险,也是一路遇贵人,逢凶化吉。如今便等战争过去,更有许多功勋奖章。
可他自认为,命里最放不下的,却是安逸尘。他们从来都在两个阵营,便是温存,总也少得可怜,但是记忆似乎就停在38年的春天,那一年春光大好,安医生总往宁府来,踏碎绵绵细雨,进得院落,脱下浸圌湿的斗篷,眉眼舒展笑意,取出药箱里一排物什。
彼时宁致远不管在闹什么,一定会乖乖坐好,安逸尘的银针扎在他鼻子上,一点也不痛,酥圌酥圌麻麻。他迫切想治好自己鼻子,闻闻安逸尘身上的味道。
幽暗的监牢里,宁致远往安逸尘碗里夹了一筷鱼肉,微笑道:你还没治好我的鼻子。
安逸尘颤抖着手,饮下一杯酒,下辈子,下辈子有机会,我还你恩情。
宁致远摇头,就这辈子。
以后,我是你的腿,你是我的手。
安逸尘,我这恩可大了,你以后哪里也去不得,只能待在我身边,好好报恩了。
安逸尘抬眼,你什么意思?
宁致远一只胳膊,安逸尘一条腿,换安逸尘一条命。
自此残鸟困笼中,总可以教人放心了。
宁致远想过,或许安逸尘会恨他,可是他向来任性,无论付出多大代价,他也要救他的命,只有保住性命,才有念想。
宁致远好像闻到安逸尘身上的味道了,他想起小时候躺在天井里看月亮,圆月又映在井里,父亲给他讲月亮粑粑。
牢中一扇小窗,月光从铁杆间穿进来,映在安逸尘的脸上。如今阶下囚,自然不复往日风采。可是宁致远看得呆了,他一如那夜的井中月,是他心底的味道,仇怨不顾,一生追随……
夜光的另一边,张启山彻夜不眠,战事节节败退,已无挽回。
陈深在黎明前赶来,是来劝降。
为亲兵,为城中百姓,也为陈深,太阳升起时,张启山亲自卸下青圌天圌白圌日旗。
日后举国欢腾,张启山与陈深在城楼下并肩站着。
大好河山,不辜负这些年来浴血征程。往后,更不可辜负身边人。
彩蛋
陈伟霆不是第一次来长沙,然而上次匆忙,也无人作陪,没有机会好好看看这个城市。
此次和李易峰一起来录节目,坐在车上,望着窗外闪过的城市风景,再看身侧眯着眼打瞌睡的李易峰,心里突然像过电一般。
似乎此情此景,已然发生过。
李易峰睡得正香,睫毛颤颤,他看在眼里,却仿佛看了十年百年,又怎样都看不厌。
他仍不住就想亲上他的眉眼,越靠越近——
车子却一颠簸,李易峰倒在他怀中,清醒过来,起床气不小,揉着头发撇着嘴。
陈伟霆安定心神,问他,等下吃什么?
听到吃的,李易峰来了精神。
湖南湘菜最是有名,口味偏辣,他个四川人,自然是爱吃的。可怜了陈伟霆,粤港圌人士,怕是下不了筷子。
陈伟霆笑出一口大白牙,峰峰你爱吃的,我都尝尝。
哈,到时别后悔,哭着求我要水喝!
最后陈伟霆果真辣哭了问他要水喝。
李政委边吃边跟他说长沙的风土人情,说这里是红色故乡,巴拉巴拉,大谈伟人历史。
陈伟霆没上过大陆的政治课,听来也觉得挺有趣,冷不丁问他,要是我们在那年代,怎么办?
李易峰拍拍胸脯,我肯定根正苗红,你只管跟着我,保证吃香喝辣。
是是是,陈伟霆又喝一大口水。
只管跟着李易峰,啥辣子都吃。